谈话 人家对我说: “你是个勇敢的人哪。” 不,不对, 我从来不是勇敢的人。 我只是认为── 降低到同道们那样的怯懦, 那是件太没出息的事情。 我不曾动摇过任何坏事的基本。 我只是嘲笑了── 嘲笑了作伪, 嘲笑了浮华不真。 我摇过笔杆儿──可再不曾干过别的事儿, 就是我的笔呀, 也不曾挞伐过什么事和人。 不错, 我保护过那些诚实的, 咒骂过那些无才的── 咒骂那些作家的“代用品”。 这不过是做了我应份做的事情。 人家却一再称道我, 称道我是个勇敢的人。 呵,我们的后代,将感到痛心的耻辱, 记起我们这十分古怪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 做人的一点起码正直, 竟让人称作勇敢, 他们将以厌恶之情, 把这种古怪矫正。 写于一九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