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托洛茨基 -> 中国革命问题(1926-1940)
英译者序言节译
结束这些说明之后,还有三点需要讲一讲。
关于反对派在中国革命问题上,与官方发言人所辩护的相反立场,有好些观念或甚至错误观念,其中之一是说二者的分歧只限于一个问题,而这问题现在是已经「不再存在的」,这便是1927年时期中国苏维埃的建立问题。如果确切些说,则反对派核心与斯大林派观点间的不同,曾是而且现在还是有关乎中国革命在其一切阶段与每一时期上的全部根本的原则问题。甚至在反对派队伍中,特别是在极左分子中间,有一种思想形成着,以为反对派的斗争乃限于这些见解,它们排斥中国的任何「民主」发展,或排斥中国有提出最坚决的与极端的民主口号的迫切需要。特别在反革命的现阶段,在中国提出民主口号已成为不容或缓。共产主义者将在生活上表示出只有无产阶级专政才能替人民解决置于中国日程上的一切民主任务,以此领导工农群众走上社会主义的道路。在这方面,反对派在1925-1927年所着重的意见与它所着重的为今天所需要的口号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斯大林主义的队伍中倒确实发生了冲突,因为它一方面提出「民主专政」的前途,而另方面却决绝地拒绝提出最必需的民主口号!
再,关于「民主专政」这个问题,在本书所搜入的文件中,可以感觉到一个明显的矛盾。在较后的文章中,托洛茨基同志将不断革命与工农民主专政对立起来,可是在较先的文章中,却不作这样的对立;诚然,1927年底「反对派政纲」,主张着无产阶级与农民的革命民主专政。这矛盾表面上比实际上更甚,那是从两个来源发生出来的。第一个是:1926年「托洛茨基」反对派与「齐诺维也夫」反对派(1923年莫斯科反对派与1925年列宁格勒反对派)组成同盟,为要维持同盟来反对斯大林与布哈林的孟什维克政策,前者对列宁格勒的左翼中派作了这样一种形式上的进步。第二是:在1925-1927年间,那个文字上与纯粹形式上从1917年前列宁著作中假借来的「民主专政」的口号,尚未如此明显地充满了不肖门徒注入的反动内容。反对派,即使简单从托洛茨基同志的早期文章出发,了解这个口号,也是以列宁在1917年中及那年以后的了解意义来了解的,就是说,「民主专政」实现于十月革命的「民主时期」(即最初六个月)中,是在无产阶级专政之下实现的。当革命之前许久,列宁曾经写过,口号有其过去与未来。不肖门徒们却只向后望着过去,——甚至是以变形的眼光来看的,——他们为了中国,将一种反动内容充实了这个口号,他们不但要把这口号应用于「落后的中国」,而且要应用到全世界五分之四的地域……包括现代的西班牙在内。反对派,首先是托洛茨基同志,对于革命运动所作的最大贡献之一,便是将旧的列宁的口号置于恰当的历史远景之中;在革命经验的光照之下,将此口号的价值作一坦白而非奴性的考验;以及将列宁在共产国际第二次大会的提纲的某几节中,论及落后的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国家之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时所表示的,关于不断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见解,恢愎其正当地位。
第三点也许会使读者感觉兴趣,或许会引起多少迷惘的,乃是反对派观点中的另一个明显的矛盾。托洛茨基同志只有在后期的文件中,才说到反对派曾反对将中国共产党这个无产阶级党解消于国民党这个资产阶级政党之中。为要消除任何可能引起的误会起见,我擅自摘引了托洛茨基同志于1930年12月10日给本人的一封信的一部分。
「你指出得很对,一直到1927年上半年俄国反对派不曾公开要求退出国民党。不过我相信,我已在什么地方公开说到过这件事实。我本人是一开始,即从1923年起,就坚决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以及国民党之准予参加共产国际的。拉狄克老是跟齐诺维也夫一起反对我。反对派中较为年轻的同志们则几乎全体一致赞成我。拉可夫斯基那时在巴黎,对我们的情形不很清楚。直至1926年,关于这个问题,我在政治局中总是独立表决,一人反对其他全体。在1925年与那我曾在反对派刊物摘载过的关于中东铁路的提纲同时,我曾再度提出正式建议,要共产党立即退出国民党。这建议被政治局其他委员一致拒绝,此事于日后曾被大事渲染来攻击我。在1926年与1927年间,我和齐诺维也夫派在这问题上发生了不断冲突。有两三次,为这事情几乎闹到分裂。我们的中央机关是由联合的二派差不多以等数委员组成的,因为它终究不过是一个同盟罢了。当为此问题举行投票时,1923年反对派的立场被拉狄克与比亚塔可夫所出卖了,前者是由原则出发,后者则是无原则的行动。我们的一派(1923年反对派)为此大为愤怒,要求将拉狄克与比亚塔可夫从中央机关撤回来。但因此一问题有关于齐诺维也夫派的分裂,所以大家决定,我必须在这问题上公开屈服,将我的观点以书面告诉反对派。唯其如此,所以政治局与中央委员会的全体会议虽然常常将我的观点和反对派的正式见解对立起来,可是我们提出退出国民党的要求却是如此之晚。现在我们能够确定地说,我们在这问题上的形式上屈服是犯了一个错误。不过,无论如何,这错误只当齐诺维也夫派往后继续发展时才变得明显。在那时候,据我们一派的最大多数人看来,和他们实行分裂是绝对地致命危险的。这样说来,(1930年发表的国际左派反对派关于中国问题的)宣言中说俄国反对派中真正的一派,是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的,并不与事实相冲突。在成千的被监禁者,被流放者等等人中:简直没有一个在这问题上是同意拉狄克的。而大多数的投降派,都是对中国问题与英俄委员会问题不坚定的,这事实我也已在许多信中指出过了。这是很具有特色的……」
……
[1] Max Shachtinan——美国共产主义者,1928年后转向托派,为美国托派创建者之一,1940年因苏联国家性质等问题,与托洛茨基及美国多数派决裂另组「工人党」,现居于第四国际之外,持颇多不正确见解。——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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