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梅林 -> 保卫马克思主义（1893到1919年写的一些哲学论文）

保·拉法格的《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

（评介）



　　保尔·拉法格：《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关于正义、善、灵魂和神的观念的起源和发展的研究）。
　　巴黎，1909年。吉兰和布里哀书店出版。384页[1]。

　　拉法格同志收集在这本书里的研究论著，有几篇已在《新时代》上译成德文发表过了，《新时代》的读者大概还记得很清楚的。其余几篇象那几篇一样好，象那几篇一样值得译成德文。拉法格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研究方法去研究历史问题的那种异常的明快性是未必有人能够超过的，他在选择那些历史问题上是花费了不少劳动的。如果，譬如说，在讨论这些问题时使用康德的陈旧的学者行话，那末这些问题无疑可以更广泛、更高深地来论述的；但我们觉得那样做并没有任何好处。反之，当拉法格同志在他的涉及卡尔·马克思的历史方法的导言中，带着善意的并且完全不具侮慢意思的、但实质上是很中肯的讥嘲，说到那些想在运用马克思主义方法以前先确认它是一件已经完善无缺的东西了的马克思主义者时，我们是完全同意他的。“如果有一个木匠不去使用他所拥有的槌子、锯子和刨子进行工作，反而去批评这些工具，这些同志对这个木匠有什么想法呢？批评只有在追随于比任何最好的挑剔更好地教导我们认清一切不完善之处，并帮我们消除它们的经验之后时，才会不再是无益的，而是有成效的。人最初使用粗陋的石槌，只有在使用这种工具之下，才能使他懂得，怎样把它制造成在形状、重量、用以作成的原料上互相不同的百十种不同的种类”。拉法格这样说。我们也可以把这种马克思主义者和那些先在湖岸上、在空气中作着种种的游泳动作，使能在跳入水中之前就能确信自己可同已会游泳的人比试一下。

　　遗憾得很，这是种好人，但并不是特别好的乐师，特别是自从故康德的阴魂开始在德国游荡以来，在德国马克思主义者之间出现得非常之多，远远多过于卡尔·马克思的祖国所应有的程度。资产阶级历史家恨不得用他们的细小的大头针把马克思主义戳死，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他们因此暴露出了他们不敢随着马克思主义走入必定会发生决定性战斗的那个领域的本能的畏怯。但马克思主义者自己就不应该跟着他们进行这种纸上谈兵了，谁要那样都可以，就只是不是马克思主义者的事情。拉法格十分正确地指出，马克思不是采取罗列许多公理、定理、系论、辅助定理的命题汇编形式提出他的历史方法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只是研究的工具，他只限于用最简短普通的话阐述这种工具，而对它加以检验。要批评历史研究方法，只有在对它的结果提出异议，例如反驳阶级斗争理论时，才属可能。资产阶级历史家和哲学家们当然小心谨慎地不这样做的，他们所以反而称马克思主义方法为撒旦[2]的作品，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能把阶级斗争看做是历史发展的强力杠杆。

　　有时也有人说，马克思主义方法只是尚待证明的假说。但愿在把这种假说付诸实践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证实它的正确性，那就好了！关于这类假说的正确性的问题，只有在解决了它们能否导致新的、宝贵的结果这一问题之后，才能提出来。错误常常是通向真理的捷径。克里斯托伏尔·哥仑布从托勒密的错误假说出发而发现了美洲，当时他还以为是到了东印度海岸。达尔文也是先认为马尔萨斯的错误的人口规律是正确的东西，而后得出他的划时代发现的。因此，任何自认为马克思的学生的人，如果在实践中检验他的方法，那就最最无愧于他的老师。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着最满意的心情欢迎考茨基和库诺的最近的著作，期望这几只燕子终于造成了春天。

　　令人庆幸的是，拉法格同志对于故康德的阴魂是具有免疫性的，但这已给他引来了极重的苛责。他的这些研究著作是一些精致的瑰宝；含在这些著作中的思想的柔韧力量以莱辛曾经在一些法国作家身上称赞过的那种形式发挥了出来：他说那些法国作家始终表现出良好的格调，但从来也不炫耀他们的博学。我们的法国同志们应该对他们的语言感谢不尽，这种语言是决不容忍在德国显然完全无法消灭的哲学行话的。只要一读拉法格论对上帝的信仰那篇文章就够了；那是多么简单，多么明快，多么令人信服啊！在德国，这样的研究著作中就不会没有“亲切的宗教生活”，“关于上帝的福音书概念的感情和内心亲切的全部温暧”，宗教的“真正在内部改造人的力量”等等东西——关于这一切美丽的事物，我刚刚在一本一般说来很出色的杂志上读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一个完全不能低估的功绩是他们把我们从哲学行话中解放出来，这种哲学行话曾盛极一时，但在马克思主义者的著作中就显得是完全陈腐的东西了——那就会完全象海涅在歌德之后用高特舍特[3]的语言写诗一样。如果这只是一种修辞上的儿戏，在万不得已时还可以容忍一下。但不明确的形式也会损毁思想的明确，在这里我们是假定，不明确的形式本身不是由于不明确的思想产生的。

　　拉法格的尚未为德国读者所知道的文章，极盼都译成德文，它们全部属于马克思主义文献的基本库藏的。

《新时代》，第27年，1909年，第1卷。




[1] 本书中译本改名为《思想起源论》，三联书店1963年出版。——译者

[2] 撒旦（Satan）——希伯来语，意为魔鬼。——译者

[3] 高特舍特（Johsnn Christoph Gottsched， 1700—1766），德国18世纪早期启蒙运动者，作家、批评家。他对德国文学的风格和思想发生过很大的影响。当时德国的语言很混乱，他在纯洁语言方面有过贡献。——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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