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莫斯科会议前夕
（一九一七年八月八日《统一报》第一一〇号）
力量对比关系决定着我国未来命运的这两种社会力量，就要在莫斯科会议上会晤了。工商业资产阶级，就要在这里同俄国革命民主派这样或那样组织起来的一部分人的代表相聚。这次会晤会产生什么结果呢？我不想扮演预言家的角色。然而莫斯科第二届工商业代表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人不产生忧虑。这届代表大会上传出了这样一些言论：有人公正地把这些言论同布尔什维克的、即（更确切地说）列宁分子的言论相提并论。列布申斯基先生表现出他特别喜欢用列宁的语言说话。他的发言响彻了激烈的、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战斗号召。而且这篇发言博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显然，列布申斯基先生的听众们也充满着斗争的愿望，并且象他本人一样激烈地要求进行斗争。令人遗憾的是暂时还没存迹象可以使人有理由指望，到莫斯科会议举行的时候，我国工商业阶级的领导成员，对待民主派会充满不那么好战的情绪。怎么叫人不担忧呢？
斗争是好事情。没有斗争就没有生活。“晦涩的”爱菲斯思想家[1]早就说过：争论是万物之父。但是当承认斗争在社会生活发展进程中的伟大进步意义的时候，必须记住，自觉地参加斗争的人，在每一个特定的场合，都应该力求在真正能够取得卓越成效的那些条件下才进行斗争。在不适当的时间和地点的条件下轻率地开始的“争论”，结果可能成为象整个国家的毁灭这样一种可怕的事件之“父”。
如此大声宣告自己要出发远征的列布申斯基先生仿佛忘记了：奥德帝国主义的汉尼拔正站在我们的门口。他仿佛没有发现必须问问自己：我们这次反对民主派的远征是不是会帮助侵略者的事业？
每一个公正的人只要给自己提出这个问题，都可以立即肯定地解答它：是的，在我国，凡是增加国内战争爆发机会的事情，就会因此增加中欧各帝国胜利的可能性。它们的胜利会造成什么结果呢？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人所共知了。首先，德国就会在经济上奴役俄国。还不用说，这种奴役对我们整个祖国会多么不利。十分明显，德国资产阶级会因此获得很多利益，而俄国资产阶级则会丧失很多东西。从这里可以象经过正确论证的数学结论一样必然地得出结论说，当我国工商业阶级通过自己领导人的口大声宣布自己要同民主派进行斗争的时候，它甚至没有考虑自己本身的利益。
我的意思完全不是说，这个阶级没有理由发牢骚。理由无疑是有的。民主派犯了许多错误。我经常指出过这种情况，甚至某些“头脑有病的”民主派开始怀疑我有“反革命”意图（参看马克西姆·涅拉苏吉捷利里[2]的机关报上一位撰稿人的一篇政论习作）。但是难道一定要用错误来回答论敌的错误吗？这是最糟糕的策略。其次，难道我国的工商业阶级以为它的账上似乎没有错误么？可惜有！而且很多！
我们所经历的这个艰难的历史时期的公正的历史学家应该承认，工人的许多错误，其根源都在于企业主的不正当的和毫无道理的行动。
我国工商业阶级已经发展到可以要求它具有自觉精神的那个阶段。但是这种精神最根本的和首要的特征是什么呢？就是善于用批评的眼光对待自己本身的行为。不错，这种本领得来很不容易。批评别人比批评自己要愉快无比。但是只有善于——而且不害怕！——自己批评自己的人，才有高度的自觉精神。应该说很遗憾，我国工商业阶级通过自己那些参加代表大会的代表对自我批评表现出很不感兴趣。这个阶级的充满热情的阿溪里斯[3]列布申斯基先生粗暴地攻击民主派，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一句话、即使是一句最温和的话来指摘工商业的代表们。读完他这篇反对民主派的激烈的愤慨指责的演说以后，你会以为我国的商人和工厂主——用法国著名的话说——甚至不必忏悔就可以授予圣餐。但是真有这样的事吗？列布申斯基先生本人一定很清楚：没有。
然而自我批评对我国工商业阶级说来该是多么必要啊！俄国在促进我国工商业的发展方面作过许多牺牲。这些牺牲是在专制制度不健全的环境中作出的，因此我国工商业者养成了种种习惯，不仅很不会满足更广大的居民阶层的需要，甚至也很不会满足正确理解的工商业的利益。现在，专制制度垮台了；俄国正在进入政治生活的新阶段，旧习惯已经过时了；必须有新的活动方式，必须用新的公式表达俄国的任务。而要做到这一切，首先和主要的是必须有健康的自我批评，这种批评，无论在列布申斯基先生的发言中，还是在特列齐雅柯夫先生的议论中，或者在布勃里柯夫先生的论据中，都一点也没有。
战争已经把一笔巨额的国债挂在俄国的脖子上：如果我们不能把我国的生产力提高到我国前所未有的水平，我们就会破产。这一点，第二届工商业代表大会的参加者们本来应该理解到。假使他们理解了这一点，他们就必然会写出新的经济活动的广泛纲领。这样一种纲领，可以说本身就会需要同样广泛的、符合工人阶级利益的改革纲领作为自己自然的补充。如果列布申斯基先生提出了这两个纲领，那么我国工商业阶级通过他可以表现出自己能够起极有成效的历史作用，从而为自己同革命民主派达成协议指出道路。列布申斯基先生宁愿恼怒和漫骂。俄国不会从我国工商业思想家那里期待到任何别的东西吗？在政府召开莫斯科会议前夕，这样想是过于令人伤心了。
我国得救之道不在于国内战争，而在于两大阶级达成自觉的、全面考虑的、有计划的和诚恳的协议，因为在当前具体条件下，为了恢复俄国的经济，它仃的共同努力同样是必需的。让那些拒绝理解这个道理的空想主义者倒霉吧：无论他们属于哪一个阶级，反正一样。最好是在他们的脖子上系一块石头，并且把他丢到水里去。
[1] 指赫拉克利特。——译者注
[2] 指高尔基，参看本书第134—135页。——译者注
[3] 阿溪里斯（现在一般叫阿喀琉斯）：《伊利亚特》中的英雄。据神话传说，他的母亲是海神， 为了使他刀枪不入，曾持其脚后跟将他浸入斯蒂克斯河的圣水中，因此脚后跟未为水浸，后来即因脚后跟中箭而死，——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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