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死神曾使我们两度流血, 一次是入侵,一次是内战, 愤怒的大自然, 理应气得发颤。 我渴望它迸发出那猛烈的仇恨, 来一次地覆天翻的动乱。 怎么!你依旧那样庄严恬静, 森林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啊荒谬的恬静,你使我痛心, 刑车上满载起义者的尸身, 我目睹这些死者惨遭蹂躏, 而甚至刽子手也曾对他们肃然起敬。 雪白的石灰,黑暗的坟茔 永远说不清牺牲者有多少, 怎么!你依旧只把蓝天映照, 沉思的水波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阴暗的囚船,沉重的铁栅, 成千上万的战败者被你们关押, 他们被咒骂成乞丐、强盗, 但他们是父亲,要养活自己的家。 面色苍白的幼儿失去了父亲, 没有面包而被饥饿绞杀。 怎么!你依旧只管鸟儿筑巢, 古老的橡树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劳动大众、艺术家和诗人, 当我们投入这火热的斗争, 曾满心希望扫除人间的不平, 为人类争取美好的命运。 而今毒痈又来腐蚀人心, 劳动者重又被判苦刑。 怎么!你依旧一片灰烬而没有烈焰燃烧, 火山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机枪对衣衫破烂的人群横扫, 贫穷就是大逆不道! 我们的事业蒙受怎样的损失? 我们的儿女将从哪里获得面包? 我们本想为最底层的人民, 争得作为平等公民的骄傲。 怎么!你依旧只管染红山顶树梢, 太阳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疯狗吐着毒沫,露着獠牙, 但凶险的未来更可怕。 我们的心脏已没有血液, 堆尸场吸尽了我们的精华。 资产阶级接替了普鲁士强盗, 窒息的法兰西在痛苦挣扎。 怎么!你依旧云雾缥缈, 遥远的天际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人类深沉地回答: 这不是葬礼,而是一次诞生。 难道你看不见从我腹中, 即将诞生人类的平等? 快擦干我们身上的血迹! 我的骨肉也是你是至亲! 怎么!我将临盆,你还疑虑难消? 思想家呀,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一八七一年于格拉夫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