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托洛茨基 -> 中国革命问题(1926-1940)
可怜的文件[1]
同一切自尊的破产者一样,三头自然也不能不藉攻击不断革命来遮盖自己。这是耶洛斯拉夫斯基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三头不顾近代史上机会主义失败的最悲哀的经验——中国革命,在投降时,作不值钱的宣誓说,他们和不断革命论无丝毫的关系。说得更正确些,应当说这些先生们,在世界革命的基本问题上,和马克思主义,无丝毫的关系。
拉狄克和斯密尔格曾坚持中国共产党应当隶属于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而且这不仅在蒋介石政变以前甚至在政变以后他们也是这样主张。泼雷奥卜拉仁斯基嗫嚅地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他在政治问题上永远是如此的。最有意思不过的事,反对派内的分子从前曾主张共产党经验役于国民党的,这一切人都变成投降派。现在还留在反对派内,忠于自己的旗帜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这个污点。而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可耻的污点。在共产党宣言出世七十五年,在布尔什维克的党发生二十五年以后,这些不幸的「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可以赞成共产主义者留在国民党的笼里!拉狄克在那个时候对我的攻击的回答,完全和现在的忏悔书是一样的,害怕因共产党退出资产阶级国民党的结果,使无产阶级脱离了农民而陷于「孤立」。在此事以前不久,拉狄克称广州政府为农工的,帮助斯大林掩饰无产阶级受奴役于资产阶级的事实。他们拿什么来掩盖这些可耻的行动,掩盖这种盲目政策之后果,掩盖这种顽钝和这种对马克思主义之背叛呢?还用什么呢?不断革命!耶洛斯拉夫斯基的烟袋供阁下们使用。
拉狄克在1928年2月时,即开始寻找投降是理由,很快地就同意共产国际执委会1928年2月全体会议关于中国问题的决议。这决议宣告托洛茨基主义者是取消派,因为他们称失败为失败,和不同意将中国胜利的反革命呼为中国革命的更高一阶段。2月决议宣布了武装暴动和苏维埃的路线。在稍有政治见地和辅以革命经验人看来,这决议是可恶的和不负责的冒险主义的模范。拉狄克同意于它。斯密尔诺夫深沉地保守缄默,因为他已开始嗅着五年计划具体计划的味!他还管中国革命做什么?泼雷奥卜拉仁斯基观察此问题和拉狄克是同样地聪明,虽然是从别一方面。他写道,中国革命已经被击败!而且是长时期的,新的革命不会很快到来。我们值得和中派为中国打笔墨官司吗?为这问题,泼雷奥卜拉仁斯基向各同志发出很长的意见书。我在阿拉木图它的时候,感觉着可耻。这些人在列宁的学派中学着了什么呢?我问我自己,问了十余次。泼雷奥卜拉仁斯基的意见书和拉狄克的意见书绝然相反,但是结论是一样的:他们两个人都要耶洛斯拉夫斯基经过梅莘斯基[2]的手对他们作友情的拥抱。当然是为「革命」的利益呵。他们并不是权位活动者,不是的,他们不是权位活动者,——他们不过是些软弱无能和思想空虚的人。
共产国际1928年2月全会的冒险主义的决议发表以后,我在当时即提出以民主口号(中国立宪会议的口号在内)动员中国工人路线与之对抗。但是在此,不幸的三头跑到极左的一端去了。他们说:这是不值钱的,这是丝毫不负责任的。民主口号吗?无论如何是不可以的。「这是托洛茨基的粗忽的错误」。只有中国的苏维埃,不许有一分的折扣。让我说,我很难想象出比这还要胡涂的态度。资产阶级反动时代而提出苏维埃口号,这是空铃铛,这是开苏维埃的顽笑,而且即在革命时代,换言之,在直接组织苏维埃时代,我们并不取消民主口号。必须真正的苏维埃,已经获得了政权,在民众的眼中看来和真正的民主机关相抵触,我们不到这时候,不放弃民主口号。用列宁的语言(不是小资产阶级斯大林和他的一切鹉鹦门徒的语言),这是说:在国家的发展中,不要跳过民主阶段。
除了民主政纲——立宪会议;八小时工作日;没收土地;中国的国家独立;中国境内的民族自决;等等——除了民主政纲以外,中国共产党只有手足被束缚着,不得不消极地在中国的社会民主党之后开辟道路,这种社会民主党或者在斯大林,拉狄克及其同类的赞助之下,代替了共产党。
由此看来,拉狄克跟在反对派后面走时,总是没有看见中国革命中的最重要问题;因为他主张共产党隶属于国民党。拉狄克没有看见中国的反革命,广州暴动之后他拥护武装暴动的路线。拉狄克现在想跳过反革命和为民主主义斗争的时期,用超时间超空间的抽象的苏维埃观念来脱卸过渡时期的责任。为此拉狄克宣誓,他和不断革命没有丝毫的关系。这是舒服的,这是慰情的。不错,拉狄克不懂革命的动力,不懂革命的时期之转换,不懂无产阶级政党的作用及其重要,不懂民主口号和夺取政权斗争间之相互关系;但是,他所懂得的是什么呵,他不饮杯中之物,假使遇着困难的日子慰藉自己时,他不用不断革命的酒精,而只嗅耶洛斯拉夫斯基的烟壸中最不讨厌的鼻烟。
然而这种「鼻烟」完全不是那样不讨厌的。刚刚相反,它是很危险的。它藏着对将会中国革命的极大危险。斯大林——拉狄克的反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隐藏着中国、印度和一切东方各国的国民党之重演,是背叛阶级的而非比前较好的重演。
根据俄国和中国的一切经验,根据马克思和列宁的学说,在这些革命的经验之下重新考虑以后,反对派声明说:
新的中国革命只有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之下才能推翻现在的制度,移转政权给民众;
和无产阶级专政(领导着农民和实现民主政纲)对立的「工农民主专政」只是幻想,只是自欺,或更坏的,是克伦斯基时代或国民党时代
在一方面是克伦斯基和蒋介石,在另一方面是无产阶级专政的二的政制之间,没有而且不能有任何中间的革命政制的可能,凡提出那种赤裸公式「即工农民主专政公式——校者」的人,即是可耻的欺骗东方的工人,准备着新的灾难。
反对派向东方的工人说,为党内的阴谋所误的投降派,帮助斯大林撒中派主义的种子,扬尘以遮住你们的眼睛,以木塞塞住你们的耳朵,使你们头昏脑闷。一方面,你们为露骨的资产阶级专政陷于无力,禁止你们发展为民主斗争。另一方面,有人为你们描写一种好像救主似的非无产阶级的专政,由此帮助以后新国民党之再现,换言之,即准备着扑灭下次的工农革命。
东方的工人们,此等宣教师即是叛贼。学着不要信任他们,学着轻视他们,学着从自己的队伍中逐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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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前我曾回答资产阶级报纸的代表所提的问题,我声明说,假使苏维埃共和国因中俄冲突而开战,个个反对派都要在拥护苏维埃共和国的斗争中实践其义务。这是最粗浅的,用不着在此详说。然而这只是义务之一半。另一半的义务,同样重要的就是向党说了实话。蒋介石的挑衅,是他对斯大林帮助他扑灭了中国革命的劳绩之酬报。我们曾一字不差地警告过几百次:斯大林帮助蒋介石坐上马鞍以后,蒋介石第一次的耀武扬威就要用蹬子踢击助手的面孔。事情真正照我们所说的这样发生了。请你们写个收条罢!
君士但丁 1929年7月27日
[1] 按此篇乃「可怜的文件」中关于中国革命的一部分。文中所称三头,为拉狄克,斯密尔诺夫与泼雷奥卜拉仁斯基,此三人于1927年7月10日向斯大林共同提出「悔过书」,实行投降。托氏所谓「可怜的文件」即指此。——校者
[2] Menshinsky——老布尔什维克,属「极左派」,即不主张从事议会活动的「前进派」,十月革命后,先担任财政工作,后任格‧柏‧乌领袖。——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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